在设计、培育“天生一对”超小型黄瓜十年的时间里,蔡洙湖最大的困难是资金。“我没有太多精力去筹集资金,因为所有的精力几乎都在产品开发这边。家里面的事情一概不管,孩子的事情也一概不管,就每天天亮下地,天黑回家,这几年一直是这个状态。”
蔡洙湖是文革后的第三批大学生,本科学的是大田作物,毕业后在母校留校教授遗传学。
“当老师那会儿,我去讲课从来不点名,我觉得点名就是约束学生去学习的一种形式而已。我的学生可以不来上课,但是不能迟到,迟到就意味着打断。不来上课也没问题,自学也是一种方式,只要考试通过也行。”
这样一反传统严肃刻板教育方式的老师在那个年代还不多见。蔡洙湖追求自由自发独立思考的思维模式在他刚入社会时便已淋漓尽致地挥洒展现,并且从未间断。
“搞育种的人要会做梦,不会做梦是搞不出好产品的。 一进黄瓜地里面,看到各种各样的变化和新的发现,就会感到很兴奋。育种工作很辛苦,但趣味无穷。我特别享受这种感觉。”
话说到这儿,蔡洙湖脸上浮现的尽是满足的感觉,但偶尔又会有一丝的羞赧露出,真诚得像个孩子一样。
蔡洙湖是双鱼座。双鱼座古典,浪漫,身上有浓厚的艺术气息。但蔡洙湖又是个有点儿特别的双鱼座。他的生日是2月29号,每四年才轮一次。仿佛冥冥之中他的浪漫,注定是要献给他倾尽所有心血的事业上的。
“我觉得农业也要有创意,也是一种设计。 中国地大物博,各地有很多优质的农家黄瓜品种,但是绝大多数品种种植区域仅限于房前屋后的自留地,不能进行产业化生产,原因是产量、抗病性,生态适应性等方面不行。我多年前开始工作之一就是:把这些优质的“独食”黄瓜品种,变成‘众享’美食。”
“消费者的惯性思维中,高档的产品似乎都来自进口,国内只能做低端的大陆货。我就想,要做就做全世界都没有的。最初我就在迷你型黄瓜的基础上开始,想方设法地从后代里面选出一个短一点再短一点的, 反复做实验。”
“老天爷还是公平的,一下先出来亮绿的‘金童’。后来我觉得,如果开发出一对产品出来,感官上会更好一点。于是就有了亮白的‘玉女’,也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天生一对’超小型黄瓜。”
在采访的过程中,蔡洙湖的语速一直很快,几乎没留下什么斟酌留白的余地。如今,他是行业里的开拓者与践行者,而拨开繁华,他也经历了几多浮沉、困苦与挣扎,释然之后,他成了现在的自己。
“1989年,我考上了北农大的研究生,专业从大田作物到蔬菜作物,
师从朱其杰教授,开始主攻黄瓜生态育种。”
“06年独立育种开始,在黄瓜育种实践开始,从恩师朱其杰教授平时的尊尊教诲及朱教授成果精华中,悟出许许多多的理论和方法,并逐渐确立了自己的研究方向。一切基本上是从零开始的,没有任何资助,没有任何光环,‘裸奔’了六年才开始出点成果。从开始到现在,已经历十年左右的创业者普遍经历的种种苦难和一个又一个创新成果中的自我陶醉过程。”
“其实每个搞科研的都会面临这种情况。有些人经费基础好,平台高大。而我是自己成立小公司,资金上只能靠周围亲友们的无私帮助,还有靠自己家里给一点,一直在花钱。”
从一个种子开始,播种下去,一天天生长,到杂交后代的分离,不同阶段中千变万化的过程对于蔡洙湖而言是怎么看都看不够的,这也是促使他坚持到现在的动力。十几年如一日地扎在基地,棚里40度的高温,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为的只是能下地看看东西。他说:“以前我住小区的时候,白天都在地里干活,基本不在家。偶尔白天一回来,我会感觉有点陌生。”
“我就是个农夫啊,不过我永远与时俱进,我在黄瓜地里时是会闪光、能够照亮周围人的人。”蔡洙湖笑呵呵地说。
用北京话来形容的话,这更像一个“轴人”的故事。比如电影里的秋菊,比如现实里的陈佩斯。在城市化的喧杂与浮躁中,蔡洙湖选择走进淳朴的乡野田间,一遍遍去比对、去总结杂交后代优胜劣汰后的变化;在互联网和新媒体自我发声此起彼伏的当下,他选择用缓慢扎实的态度一次次去享受自我博弈的过程。
我们只想说,不忘初心,方得始终。